陳永峰:眺望台灣的不是天皇 是政治20180307

中時電子報

陳永峰(作者為東海大學日本區域研究中心主任)

明仁天皇夫婦將在3月底訪問沖繩3天,到這裡沒什麼問題,因為這已經是明仁夫婦的第11次沖繩行旅,不是什麼特別的新聞。頂多只能強調這可能是明仁退位前的最後一次沖繩之旅。不過,隨著日本共同社發出明仁將前往與那國島眺望台灣的專電之後,媒體跟進報導,自然會讓人感到有些不太自然。

從國家的文化性格而言,琉球不是日本,但沖繩當然是日本,這是明治日本政治擴張之後的結果。也就是說,琉球人不是日本人,但是,沖繩縣是日本國的一個地方自治體。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筆者的教室每學期都會出現不少日本留學生,其中當然也有來自琉球/沖繩的同學。琉球/沖繩人的「日本人度」一直是教室裡熱烈討論的議題。每學期因日本人出身地構成內容差異,測出的非學術數值都不會一樣。

不理解天皇制,沒辦法正確地理解日本。法國思想家布希亞曾經斷言美國和日本是地球上的兩大神國。「美國,將來的權力將屬於那些沒有起源,沒有真實性,但卻知道如何充分利用這種狀況的人。日本,就某種程度而言,它已經比美國更擅長此道。」布希亞要說的是美國人和日本人不需要歷史,也不需要起源,同時也沒有政治性認同問題,並且擅長從歷史「逃脫」,但是,需要「神」作為國民統合的象徵。例如,上帝與天皇。

布希亞的比較文明論或多或少說明了為何日本天皇或日本皇室在政治或經濟上的分量向來極「輕」,但是又在社會或文化上的地位極「重」的神學要因,同時也點出了為何在政治上大都處於「無錢無權無力」三無狀態下的日本天皇,可以超越政治而獨存的歷史性祕密。例如,猶太人就非常羡慕日本人可以自然地活在宗教性權威與政治性權力二元並存的「理想」世界裡面,從來不覺得矛盾也不感到內在的衝突。

在台灣,稱別人為「皇民」的人,不了解天皇制,被稱為「皇民」的人,也一樣不了解天皇制。日本天皇無錢、無權、無力,完全不像歐洲的絕對君主,也不像中國的皇帝。所以,在日本史上,沒有天皇會被市民推向斷頭台,也從來不曾發生中國王朝更迭型的「易姓革命」。

不過,這種看起來「沒用」的天皇,一直在日本史裡面存在著「大用」。今天只是提醒台灣媒體,不用對明仁的行動或發言太過在意,眺望台灣的不是天皇而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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