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雜誌2017.1月號] 盧信昌:全球政經動盪下看台灣的新機遇

盧信昌
國立台灣大學國際企業學系教授

在二OO九年冬天發生的華爾街占領運動(Occupy Wall Street),年輕世代對於美國金融監理制度的不信任與衝撞,固然有了消費金融法的制定和設立消費者的保護機構,卻並未發生太多的具體影響,無法阻止號稱是治理機構第一名模範生,富國銀行(WELLS FARGO),內部偽造帳號申請和核發信用卡的醜聞。該事件在一經揭發之後,富國銀行立即解雇超過五三OO名行員,同時有六百多人遭到信用註記,終身被禁止於金融產業任職。
華爾街占領運動的發生,和在二O一六大選年於民主黨內部的總統提名爭議與撕裂,ㄧ方面反映出長年的金融遊戲,在美國境內已經危及ㄧ般人的退休照養、金融需求與財產安全;再則,是多數選民對於金融海嘯的後續處置,在大到不能倒(too big too fail)的政策保護傘之下的諸多不公,深感不滿。在過去的十五年間,這些人在富國銀行內為了請領業績佣金,竟然在客戶不知情的情況下,開設了二百多萬個人頭帳戶;變相收取客戶高達的二百六十萬美元的手續費。
畢竟,古有明訓,不平則鳴。胡濫投資、欠錢越多的階級可以得到聯邦政府的紓困補救;可是小老百姓的學費借款和房屋貸款利息一直居高不下,每有繳款困難時,立即會被查封薪資或是房產抵押品。然而,川普總統當選人提名出任財政部長的Steven Mnuchin,在銀行圈內卻是素以趁火打劫出名;該仁兄善於對弱勢做招商放款,再以執行查封和嚴格仲裁的契約條款,以不良貸款的房產查封成為高獲利的金融巨擘。自從二OO九年金融危機以迄起算,因為推廣「反向貸款」或是做債務重整,在他於ONEWST銀行任內因而查封的法拍屋,竟然就占去加州境內無力償還者的四成之多。
由Mnuchin先生於二OO八年所收購的破產銀行,從美國政府領取超過十億美元的破產補償,更是法院常客;該家銀行於二O一四年查封一位九十歲婦女的房子,更曾經喧騰ㄧ時;這名屋主在辦理貸款之後,因為老眼昏花積欠銀行利息,金額只是美金二十七分錢。在另外一件訴訟當中,紐約州的聯邦法官更在判決書內更痛斥其商業行為很惡劣,令人嫌惡且震驚,“harsh, repugnant, shocking and repulsive”。然而打著「重建偉大美國」口號的川普總統,宣稱要以貿易保護和創造工作機會為政策最優先,包括退出世界貿易組織(WTO);於大選後的第一個星期,川普便接見了日本首相安倍,隔天即宣稱美國要退出泛太平洋夥伴協議(TPP)。
毫無疑問,這些乖張行徑意味著冷戰結束以迄的全球化與大和解,不論是貿易開放政策與強權間的外交關係,都將有一場震撼性的轉變。川普交接小組的成員,納瓦羅先生認為美國十一月份的就業報告,顯示出勞動力參與率持續下降,也是「自一九七八年以來從未見過這個低點」。不過這卻是個似是而非的判讀,因為二次大戰以後的嬰兒潮,正逐漸從勞動市場做退休;然而他們屆齡的人數,比起進入勞動市場的新世代,可要多的多。
尤有甚者,日本首相安倍在美國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旋即在秘魯的APEC會議上請求中國大陸主導的RCEP,應該盡速在二O一七年開始推動;不過最近卻有一小錯國內的學者奢言鼓吹,希望台灣可以大膽東進到美國做投資。究其實,川普的美國重建運動,前途方興未艾;只是一場空夢的情況可能偏高。川普們想靠著閉關自守與替大企業減稅來創造工作機會,將會立即造成物價飛漲;就連二OO八年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馬侃先生,都忍不住要在英國的金融時報上投書,認為推翻自由貿易的市場機制,只會讓美國受害。
在杭州G20的第三次峰會上,基於節能減碳的國際義務,中國大陸承諾對於產能過剩的產業,像是鋼鐵、煤礦等,都會推動「去產能化」;可是從全球新興市場的角度與人民需要來看,則並沒有去產能化的立即必要。畢竟,在「一帶一路」沿線的六十五個國家之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大都需要有產業投資與經濟的帶動發展。滿足「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發展需求,就是此番大陸做經濟龍頭與轉進帶動的拉力;而為了善盡節能減碳的國際承諾,轉移閒置產能則可以是「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力量。
由蔡英文總統在台灣所標舉的新南向政策,如果可以和中國大陸的「一帶一路」戰略相結合,力圖改善經濟落後地區的人民生活,和善盡節能減碳的國際義務;尤其是能讓前進到東南亞的大陸台商,以大陸的西南地區做為總部據點和進行金融集資,那麼在面對不穩定的全球變動與東南亞局勢時,台商即能有可進、可退的戰略布局。更何況在做好對異文化的融合吸納上,台灣又擁有外籍人力與配偶的相對優勢,當前也急需打破經濟僵局。
當前的全球貿易仍有許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印尼和越南也陸續發生的排華風潮;思考「一帶一路」與「新南向」的策略性結合,在一定程度上更可以讓年輕人參與好跟異文化多做交流,一舉來解決經濟競爭困境與台灣缺乏社會自信的問題。對於新近才想往海外發展的大陸台商來說,他們的涉外能力可能有所不足,需要有台灣年輕人的一起走出去。結合大陸推動的「一帶一路」戰略做新南向,既可以讓參與台商可以在安全上有一定保障;而且以台商的短小精幹作為生產尖兵,對大陸也是有利的。
總而言之,不論是「一帶一路」還是台灣的「新南向」,若想成功推動都需要有新思維,願意站在對方的發展需求來發達地方特色;而不能單純的消化過剩產能或是想著立即賺大錢,否則終將無法維持。這樣的策略安排與機會選擇,將會非常有利於台商在東南亞的營運與在全球後續的布局開展;特別是在金融集資與經濟轉型政策的促進上,各方都將會因此ㄧ聯結而能得到更多的便利。

出處來源:卓越雜誌2017.1月號.NO.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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