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峰:蓮舫國籍事件的最大受益者是台灣20160917

[聯合報]20160917

陳永峰(東海大學日本區域研究中心主任)

日昨,日本參議員蓮舫(48歲,野田派)當選了民進黨黨魁。當選當夜,立刻與力推蓮舫出馬競選黨魁的野田派老大野田佳彥(59歲,前首相)會面,並且「主動」邀請野田「降格」擔任黨幹事長。

台灣的讀者們可能不容易理解,捲入台日雙重國籍疑雲,說明過程顛三倒四的蓮舫,為何還能以壓倒性的優勢擊敗日本社會的傳統菁英,京大法學部畢業的前外務大臣前原誠司及東大法學部畢業的前大藏/財務官僚玉木雄一郎,當選民進黨黨魁。

首先,在原黨魁岡田克也「拒絕」連任的狀況下,面對眾參兩院同時擁有三分之二多數的自公執政聯盟以及支持率維持在50%以上的安倍內閣,政黨支持率僅有8.3%(9/7~9/9,NHK民調)的民進黨,黨內稍具分量的資深議員以及派系老大沒人願意出來當炮灰。前原誠司和玉木雄一郎都是在登記截止前才決定參選。民進黨內的「變形右派」重鎮前原誠司明言,自己的參選只為阻止蓮舫的無投票當選;2009年才第一次當選國會議員的玉木更是資淺力微到沒人認為他「適合」領導黨勢衰頹的民進黨。

其次,本屆民進黨黨魁的任期到2019年9月,至少會碰到一次眾議院解散(2018年12月前)和一次參議院定期改選(2019年7月)。依照日本政界的慣習,只要輸掉任何一次國會選舉,就非得下台不可。同時,由於自民黨安倍晉三的總裁「最終」任期只到2018年9月,為了配合聲霄雲上的總裁/首相延任論,「大幅」提前解散眾議院的可能性極高。也就是說,不管誰當黨魁,都不可能當太久。同時,蓮舫當選民主黨黨魁之後,在政治慣習上已經自動成為了首相候選人,國家派出的安全隨扈馬上出現。所以,蓮舫可能已經覺悟,必須放棄保障至2022年7月的參議員任期,投入隨時可能到來的眾院選戰。因為在日本戰後政治史上,雖然可能,但是還沒有任何一個參議員出任過首相。

另外,蓮舫的出線只會發生在狩獵型文化的民進黨;不會發生在農耕型文化的自民黨。也就是說,對於注重一致,強調傳統「村社會」共同體的自民黨而言,現年48歲,17歲之前只擁有中華民國單一國籍的蓮舫是「村民」還是「非村民」;是「國民」還是「非國民」,確實是個大問題。但是,對於原本就是混血雜種的民進黨而言,只能容忍差異,強調集團戰鬥功能,純血回歸願望不容易搬到檯面。特別是,民進黨的前身民主黨在執政期間還曾經力倡「外國人地方參政權」 ,高喊「友愛之海;日美對等」,甚至還無厘頭地推動過「東亞共同體」構想。這也是13日當蓮舫以(台灣)駐日代表處的回覆為本,公開在記者會確認保有雙重國籍時,筆者即已在個人媒體斷言「這麼一來,一定當選」的原因。因為,在幾近公開投票的黨魁選舉中,反對蓮舫等於反對多元,原本就已表明支持蓮舫的國會議員及內定參選人,無從轉向。

不過,無論如何,蓮舫雙重國籍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不是蓮舫,是台灣。

人,不需要他人承認,就是人;國,沒有他國承認,就不是國。也就是說,人是自然的存在;相反地,國是人工的存在。在這裏,相對於台灣人的自然,中華民國的人工性格,清楚顯現。

「有」才能放棄,「無」不行。原本,日本法務省也這樣認為。所以,不承認雙重國籍的日本,從不要求取得日本國籍的台灣人放棄中華民國國籍;相反地,日本人在台灣取得中華民國國籍也從來不會被日本政府要求放棄日本國籍。

只是,可見的未來,蓮舫會收到「完成」中華民國國籍放棄手續的通知,並且召開記者會公告「台日雙重國籍的蓮舫已成過去」。毫無疑問,那個時候,中華民國的「有」,將在日本,甚至世界全面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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